共子询终于见到比自己更无赖的人了。
“不是，我说你们是不是死心眼！”共子询粗噶着嗓子没有一点风度的朝着那群牧民喊。
然而，喊是没有用的，眼看着牧民就要靠近他们，一直沉默的褚一刀忽然开口。
“放我们走。”褚一刀说的极其的笃定。
“你们可以有别的选择，但是，如果耽误了我的事情，咱们就一起死。”
共子询心里这个痛快，虽然他不知道褚一刀是在吓唬这帮人，还是真的被逼急了，但是看见褚一刀说完，这些人呆愣的样子，共子询的心里就是一阵暗爽。
然而，这些人只是愣了一秒，然后就怒气冲冲的朝着褚一刀走过来。共子询看着褚一刀眼睛里面的光，暗道不好。
“哎！你不是警察么？这点事儿都不管！”共子询忽然想起在那个女卧底，只见那个女卧底蹲在战生的身边，双眼无神，一言不发。
几个牧民一边警惕的盯着褚一刀的动作，一边瞟了两眼那个女卧底。
“跟着战生的，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人，得赶紧把他们一起抓起来！”
“对！这对奸夫淫妇！都是你们把我们害成这样的！”
嘈杂的声音不停的在小小的毡房里面响起，牧民的情绪被挑起来，他们的拳脚又施加在战生和那个女警察的身上，女警察因为突如其来的暴打，已经回过神儿来，但是她除了大喊几声‘住手’以外，也做不了什么。
共子询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窝囊的气。明明一切都算计好的，时间和路线，但是谁想到路上遇见这么一帮人。
共子询撸起自己的袖子，眼看着就要冲上去，和这帮人撕扯起来。就见褚一刀一把抓住他。
共子询以为褚一刀要制止他，结果褚一刀是把他拽到一边去，然后两个人并肩站在那里。
牧民微微的愣了一下，然后猛地冲了上来。
共子询心里吐槽，刚才那帮人来的时候，他们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跟蔫菜一样，现在倒是跟他们有能耐上了。
共子询和褚一刀并肩站在那里，两人的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。牧民们短暂的错愕了一下子，但是还是不知死活的扑了上来。
褚一刀一脚就踢飞了一个，他的腿又直又长，上半身几乎没动，剩下的那条立在地上的腿纹丝不动。
共子询是走的自由搏击的路数，和他近身缠斗的牧民很快就迟到了苦头。共子询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上，随后有用自己的脚尖踢到一个生猛的扑上来的牧民的脸上，他的脸吃痛，一下子就侧翻倒在地上。
这些人这才看出了褚一刀和共子询的厉害，几个人跃跃欲试的朝着他们的方向挪动，但是也不敢轻易的进攻，等共子询挑衅的往前迈了一步的时候，那些牧民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。
共子询觉得自己才刚刚热了一个身，这些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人就退缩了，便优点意犹未尽的感觉。
领头人站在打斗双方中牧民们的后面，他冷眼旁观，表情中都是不赞同。
“行了！别打了！”领头人说。
随后，一个惊呼声就把他的声音压了下来。
“他们跑了！”
原来大家刚才只顾着打斗，竟然忽略了瘫倒在地上的战生，此刻，他在女警的搀扶下已经跑了。
屋子里的人赶紧冲出去追，但是也剩下了几个人留下来看守褚一刀和共子询。
就在这个时候，门外忽然听到了越野车咆哮的声音，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，只看见摇摇晃晃的战生在女警的搀扶下，被车上的一个光头男人一下子搀扶到了车上。
毡房外的牧民恨的牙根直痒痒，但是也不敢上去追。
光头冲着他们的方向做了一个竖中指的动作，随后跟着上车，越野车很快的掀起一层黄沙，然后再度咆哮的奔向了远方。
屋子里的牧民屏息静气，目光里都是境界，看样子被今天晚上的变故折腾的不轻。
从被风掀起的门帘上，可以看见天色微微的比以前亮了一些，褚一刀抬起自己的手，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，就是这么一个动作，又惹得他面前的牧民浑身警戒。
凌晨五点，和褚一刀预计出发的时间一样。
“共子询，咱们走。”褚一刀丝毫不把剩下的那几个牧民放在眼里，他叫了共子询后，就转身掀开门帘，他的动作正好和门外的一个牧民的动作重合。
那人死死的瞪着褚一刀，褚一刀把他的手搭在那人的肩上，那人短暂的硬撑了一下以后，痛苦的呲了呲牙，然后右臂无力的垂落了下来。
“我说了，别拦着我。”褚一刀冷冰冰的说。
“等一下。”领头人跟在褚一刀的背后说。
褚一刀压根不理会，共子询跟在他的身后，依旧气鼓鼓的。
现在放软了姿态有什么用？
共子询心里暗暗的想，现在这些人看见他和褚一刀的身手都不错，所以起了忌惮之心，并且，战生在牧民中的地位很高，他的背叛确实也让人心动摇了，趁着现在走正好。
没想到的是，领头人忽然用他们的方言骂了一句那些牧民，大部分的牧民都错愕的瞪了一下自己的眼睛，然后默默的垂下了头。
共子询没空欣赏他们的小会议。
领头人虽然说话的力度不高，但是看起来是这群人里心思最通透的一个人，共子询想告诉他，虽然他们这么折腾了一下自己和褚一刀，但是，该给的钱，他依旧会给，毕竟是这么多的生命。
“两位小哥，你们别着急走！”领头人小跑到褚一刀的面前，双手展开，做了一个拦着的动作。
“别折腾了，我跟你说，惹急了我，真就鸡飞蛋打了！”共子询没好气的说。
领头人不生气，他逃了摇头道：“我不是要拦着你，我是想说，如果你们要走的话，我们给你提供马，让你们快点赶路。”
“什么？”共子询震惊的、疑惑的问道，他从初一到那里得不到答案以后，甚至用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，重复道：“你刚才说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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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子询骑在瘦高瘦高的大马上，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。
“你们是不是都不给马吃饭啊！”
共子询实在受不了和他通行的两个人都跟哑巴一样，褚一刀这样可以理解。
“哎！我问你话呢！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呢？想不想让我给你们牧场掏钱，让你们那些人去治病了？”共子询粗声粗气的说。
之前打过共子询那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被领头人派来给他们带路，共子询记得他之前还挺有意思的，尤其是给他们开那个感谢会的时候，共子询对他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印象格外深刻。
现在怎么弄的跟欠了他的钱似的呢？
“哎，听见没有，再不说话，我可不掏钱。”共子询恶劣的笑着说。
因为提到了钱，那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不得不跟吞了苍蝇一样，硬邦邦的说：“人都吃不饱了，马吃的哪会多。”
共子询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，他其实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，明明都决定掏钱了，现在这样说，跟故意威胁人似的，显得很流氓，但是他实在是太没意思了。
走了这么久的路，大家一直都沉默着，他都快憋出内伤来了。
“哎，那你叫什么？我不能一直就‘哎’‘哎’的叫你吧！”共子询继续对身后的大汉说。
共子询赖赖唧唧的说着，连一直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的褚一刀都扭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。
“阿西。”生硬的汉语从共子询的身后淡淡的传了过来。
“阿西，你觉得领头人为什么派你跟着我们？”共子询问。
“因为危险。”阿西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。
共子询觉得阿西不是一个简单的糙汉子，因为除了第一次他冲动的对自己挥舞拳头以后，剩下的时间，不管是共子询他们和那些牧民有着怎样的冲突，阿西都没有对他们动手。
共子询没说话。
阿西淡漠的补充道：“我也不会一直跟着你们的，我只需要把你们送到……”阿西呼噜的说了一个地名，共子询自习的辨认了一下，发现他说的是他们当地的方言，只根据声音完全判断不出汉字到底要怎么写，不过这也不重要，共子询他们有自己的地图。
“阿西，你家里有几口人？你结婚了么？”共子询就像是一个村委会大妈一样，停不住口的嘚吧嘚吧着。
阿西短暂的沉默了一下，然后压低了声音说：“原来三口，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。”
共子询挂在脸上的笑意褪去，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。
阿西踢了一下马腹，然后闷闷的说：“你还是救救其他的人吧。”
共子询面带悲悯的点了点头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沉静了下来。
在黑暗中，看不太清楚阿西的申请，共子询之看见阿西抬起他那个笨重的胳膊划过他的脸。
“好人总会有好报的。”阿西说。
马蹄踩在贫瘠的草地上，声音被吞没了，风带着沙子的味道钻进人的鼻腔。
大概走了两个小时以后，初一到忽然勒下了马。
“你们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了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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