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薇薇手指瑟缩了一下，她用了点力，将手抽了出来，语气更淡了，“没有为什么，刚好没站稳。”
厉柏寒：“……”
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，他不接受她这个解释，就算当时他后脑勺没长眼睛，也知道她不可能是因为没站稳。
可她回避的态度显然是不想居功。
至于为什么，他心里很清楚。
“宋宋……”
宋薇薇没等他说完，就打断了他的话，“比起听你叫我宋宋，我更喜欢你叫我宋秘书，厉总，昨天的事是个意外，我们都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看着她轻描淡写的神情，厉柏寒心里越来越堵，她豁出命救了他，却打算轻轻放下。
他喉咙发堵，怔怔地看着她。
她不承认救了他，是因为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么？
“不管你怎么说，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，以后我生是你的人，死是你的鬼，你想让我干嘛我就干嘛。”厉柏寒说。
宋薇薇愣了愣，她不想承认就是不愿意看到他挟恩自报，她救他的初衷也不是想让他报恩的。
“厉总，大可不必如此。”
厉柏寒却不想再听她说话，他柔声道：“你身体还很虚弱，再睡一会儿吧，我就在这里，哪里也不去。”
宋薇薇本来还想说两句，却抵挡不住困意席卷而来，她低声喃喃：“我不要你报救命之恩……”
厉柏寒眼眸中的光芒慢慢黯淡下去，她果然不要他。
*
宋薇薇中刀倒地时，西门还有一人藏在混乱的人群中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，这人就是李啸然。
李啸然最近正和前辈竞争副局长的位置，根本腾不出手来援助妙依人，等他知道宋家破产，妙依人出了车祸不知所踪，已经是两天后。
好不容易查到妙依人在骨科医院，他带着人赶到时，妙依人又不翼而飞，让他扑了个空。
他找去妙依人公寓，公寓却着了火，家里面被烧得面目全非，根本查不到一点痕迹。
他心里清楚，妙依人失踪与厉柏寒有关。
他一边派人监视厉柏寒，一边试图劫走宋薇薇，以此来威胁厉柏寒交人。因此平安夜当晚，他接到消息，宋薇薇和同事约好去市中心公园庆祝，他就提前布置好了人，打算在公园里蹲守，来个瓮中捉鳖。
只是平安夜活动再加上选秀舞台拉票，前来市中心公园的人流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。
要在这么多人里将宋薇薇抓走，难度超过了他的想象，但他依然没有放弃，带着人混进了特警里，又让人假装便衣维持公共秩序，在几个门都安排了人蹲守。
他们终于看到宋薇薇来了，并且悄无声息地跟在她们身后，李啸然原本想趁人群拥挤，悄悄把宋薇薇打晕带走。
然而现实却是他每次要靠近她，就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了另一边，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。
后来宋薇薇带着沈青元挤到边上，他们终于找到机会，却被宋薇薇察觉，之后宋薇薇又挤进了人流中。
他们立即跟过去，人潮汹涌，他们要逮到一只受惊的兔子更难，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视野里，他们只能随波逐流，挤到了西门。
然后李啸然亲眼看见有人举着锋利的匕首捅进了宋薇薇身体里，惊动了特警，他的计划功败垂成。
“宋唯一现在什么情况，死了没？”李啸然一夜没怎么合眼，一直找不到妙依人，让他心里很不安。
下属看着他难看的脸色，心虚道：“没死，刚转入普通病房，不过从医院到病房都有保镖层层保护，现在再要动她很难。”
李啸然拧紧了眉头，“依人呢，找到了吗？”
“我们通过医院的监控视频，找到了劫走妙小姐的那辆黑色轿车，去交通部对比了车牌，那辆车最后去了光屿山，然后就再也不见踪迹了。”
李啸然霍然抬头，眼神冰冷地盯着他，“意思是你们还是没找到人？”
下属立即低下头去，“对不起，我们还在追踪，不过最近江淮一直没在厉柏寒身边，我们怀疑他被派去看守妙小姐了。”
“那就盯着江淮，我要知道依人在哪里。”李啸然满身戾气，眼神阴冷，说完，他挥了挥手，挥退属下。
妙依人失踪好几天了，她失踪前还出了车祸，肋骨断了三根，腿也骨折，如果她真被厉柏寒藏了起来，现在肯定生不如死。
不行，他要赶紧找到她。
李啸然转身，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穿上，脚步匆匆地离开。
沈青元一晚没睡好，昨晚她和宋薇薇分开后，没多久她就挤进了人群去找她，后来挤得头昏脑胀，她万分后悔之际，忽然听见有人说那边杀人了。
当时她心里就咯噔一跳，下意识往西门挤去，等她挤到西门，那边只剩了一摊未干涸的血迹，还有特警在保护现场。
看着那一地的血迹，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，一脱离人潮，就赶紧给宋秘书打电话，然而电话一直没人接听。
后来宋秘书的手机关机了，她一晚上没睡好，早上去公司才知道宋秘书请假了，连厉总都没有来。
她惴惴不安，直到中午才传来小道消息。
“沈秘，你听说了吗，宋秘书昨天在市中心公园被刀捅了，当时连特警都出动了，据说现在还在ICU里。”
沈青元的脸色刷一下惨白，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同事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昨晚我们公司有职员去凑热闹，结果被挤得晕头转向的出来，正好看见了事故，据说是为了救厉总，啧，这下宋秘书要凭救命之恩上位了。”那人酸溜溜的。
即便平时知道厉柏寒对宋秘书另眼相待，但真的看到她平步青云，以后会成为他们的老板娘，心里还是莫名的酸。
沈青元瞪着她，“你胡说什么？”
“我才没胡说，反正我看宋秘书就不是那种善茬，听说前段时间她深夜出入世纪名苑，她早就和厉总不清不楚了。”
沈青元脸色越发沉郁，“宋秘和厉总是什么关系，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，管好你的嘴！”
那人没想到沈青元如此下她的面子，脸色登时也不好看，她哼了一声，“你凶什么凶，你再巴结她也是提鞋小妹，哼！”
沈青元气得半死，看着那人扬长而去，她脸色铁青。
她回到办公室，仍旧气得不行，再加上传言让她心神不宁，她好不容易挨到下班，打听了宋薇薇在哪家医院，买了水果和鲜花前去探望。
她到了住院部，果然看见楼下就有保镖，等她出示了证件，对方才让她进去，乘电梯上了顶楼，出了电梯又被保镖拦下。
这样过了重重关卡，她来到病房外，保镖再度核实了她的身份，这才让她在旁边稍候。
沈青元不安地等了一会儿，保镖才出来回话，“宋小姐睡着了，你把东西留下，回头我们会转告她你来探望过她。”
沈青元搓了搓手，“拜托，我是她在公司关系最好的同事，我就在这里等，她什么时候醒了，我什么时候进去见她。”
“这……”保镖为难，厉总的意思是谁也不见。
沈青元双手合什，拼命哀求，保镖见她态度诚恳，终于还是答应了，“那你在这里等着，一会儿宋小姐醒了，我再叫你。”
“好。”
病房里，宋薇薇再度醒来，窗外天已经黑了，她睁开眼睛，眼前似笼罩了一层雾，她眨了眨眼睛，视线才变得清晰。
厉柏寒拿着一本书坐在旁边，察觉到病床上的动静，他自书中抬起眼睑，落在宋薇薇脸上，两人四目相对。
空气安静了一瞬。
厉柏寒合上书，倾身靠过去，一手撑在病床边沿，“醒了，现在感觉怎么样？”
宋薇薇轻扯了扯唇角，腹部的伤口疼得她直皱眉，她也没有硬挺，诚实道：“很疼。”
厉柏寒眼中立即浮现心疼与愧疚之色，他说：“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。”
他刚起身，手就被人抓住，他一怔，动作也停顿了，回头看着她，“怎么了？”
宋薇薇这一动，牵扯到身上的伤口，她轻轻吸了口气，“没事，不用叫医生，我还挺得住。”
厉柏寒眼中的痛惜之色越发浓烈，他轻轻坐回去，将她的手捧在掌心，“对不起，都是因为我。”
宋薇薇闭了闭眼睛，挨过那阵疼痛，她呼出一口浊气，抬眸看着他，“你要一直这么自责下去吗？”
厉柏寒愣愣地看着她，“我……”
“也许这就是命吧。”宋薇薇轻声道，纵使她心里恨他恨得要死，在危险来临之际，她的身体本能还是偏向于他。
厉柏寒神情痛苦，“如果这是命，我希望受伤的人是我，躺在这里的人是我，宋宋，我想替你疼替你难受。”
宋薇薇轻轻勾起唇角，“别说傻话，我有点渴。”
厉柏寒连忙起身去倒了杯温水过来，刚回到病床边，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，他回头看去，却见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宋元琢大步走了进来。
保镖跟在他身后显得手足无措，“厉总……”
厉柏寒看了他一眼，保镖只得退下。“
宋元琢几步走到病床边，看宋薇薇已经醒了，他悬在半空的心脏落回胸腔，这才有空找厉柏寒的茬。
“你怎么还在这里，这里不欢迎你，请你离开。“
厉柏寒视若无睹，他走到病床边，拿起干净的棉签沾了水，轻轻涂抹在宋薇薇干燥的嘴唇上。
“医生说过你还不能喝水，暂时只能这样将就一下。“
宋元琢被他无视，他气得眉心直跳，他双手环胸，怒视着厉柏寒，“谁让你在这里假惺惺的，你给我出去。“
厉柏寒坐着没动，轻飘飘地看了宋元琢一眼，“医生说宋宋刚醒，需要静养，宋二公子声音这么大会吵到她。“
宋元琢气得吹胡子瞪眼，“你胡说什么，宋宋才不会这么弱不禁风。“
厉柏寒凉凉地看着他，“宋二公子要再不安静下来，我只好让保镖请你出去，以免打扰宋宋休息。“
宋元琢简直被他那副伪善的面孔给气吐血了，他冷笑几声，倒了闭嘴不再说话了。
宋薇薇看见她二哥被厉柏寒制得死死的，她心中满是无奈，宋元琢这动不动就炸毛的性格，厉柏寒三言两语就能将他带跑偏。
不过他哥会受制于他，也是因为顾及她的身体。
她躺了一天一夜，这会儿醒了就觉得躺得浑身都疼，她挣扎着想坐起来，一动就牵扯到伤口，痛得直吸气。
厉柏寒连忙道：“怎么了，你别乱动，想要什么告诉我，我给你拿。“
宋元琢冷哼，“为什么要告诉你，我不能帮她拿？“
厉柏寒直接无视了宋元琢，目光热切地看着宋薇薇，宋薇薇轻声道：“躺得有点累，想坐起来。“
“你现在还不能坐起来，不过我可以把病床摇高一点，你躺着会舒服一点。“厉柏寒说着，找到了遥控把床头升高了一点。
床头升高，宋薇薇的视野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受限，能看到整个房间，头也不像刚才那么晕眩。
她歪了歪头，看着站在旁边的宋元琢，“二哥，我受伤的事你没有告诉爸妈吧？“
“还没说，要不然他俩今天肯定到了，宋宋，你到底怎么想的？别人都是宁死道友不死贫道，明明对方想刺的是厉总，你没事往上凑做什么？”
厉柏寒看他的目光有点微妙。
宋薇薇轻咳了一声，神情有些不自然，宋元琢的话无疑是将她的心思拖出来反复鞭笞。
“我……”
宋元琢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，他摆了摆手，“算了算了，反正人已经救了，倒是厉总，宋宋替你挡了刀，你是不是应该拿出点诚意来，比如……”
“若是宋宋愿意，我想娶她。”厉柏寒打断宋元琢的话。
宋元琢：“什么？不是，你刚刚说什么？”
这人敢情是疯了，他居然想娶宋宋，他以为宋宋是他能随便就娶的吗？
厉柏寒抬头看着宋元琢，不动声色道：“宋二公子没听错，我想娶宋宋，只要你们答应，我马上准备婚礼。”
宋元琢：“呵呵，我们家宋宋是你说要娶就能娶的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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