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趣阁 > 恐怖灵异 > 深宫有青梅 > 第21章 他不足为惧

近来,孟鸿羽频频往泰安宫跑。

        前些日子,她收到了文承年的信,才想起来自己还欠他一块锦帕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会这细巧的活,自然要找人请教。

        永泽宫的宫人们自然也会针黹功夫,但比起太后身边的秦嬷嬷,却是如何都比不过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回学刺绣,孟鸿羽的耐心较之上一回长进了不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看来这回不是一时兴起了。”太后对她刮目相看,“怎的突然这么上心?”

        孟鸿羽支吾道:“就是想绣块帕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太后眉梢一挑,“给皇帝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穿过料子的绣花针稍顿,孟鸿羽扁嘴道:“他从以前就嫌弃我绣的东西,才不是给他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是绣给别人的了?”太后看穿一切,咂了咂舌,“皇帝真是活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正说着,恰巧宫人来报,说晏云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晏云进了大殿,见孟鸿羽正绣完一图案,剪断绣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走近,自她手中抽走绣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难怪最近都不在永泽宫,原来是向秦嬷嬷偷师来了。”他看着布上那赤色的一团东西,辨认良久,“竟然还有赤色的乌鸦,我怎么没瞧见过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孟鸿羽脸色一黑,猛地抢回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眼神!这是朱雀。”像是觉得晏云耳朵不好使似的,她凑近了些,在他耳边拔高了声音重复道,“朱雀!”

        晏云捂住耳朵,将她的脸移远了些,“绣工不好,嗓门倒挺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泰安宫中人闻得这熟悉的对话,皆如惊弓之鸟,汗毛竖起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年,这二人的拆宫之举仍历历在目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后适时道:“秦嬷嬷,你上偏殿去教裕安,我同皇帝说点儿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嬷嬷立刻会意,哄着孟鸿羽去往偏殿。

        待瞧着孟鸿羽离开后,晏云才问道:“母后有何要事,还得支开了裕安?”

        太后本是不想听他们吵嘴,才暂时分开了他们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此时听得晏云这么一问,又瞥见被孟鸿羽遗忘在案上的绣品,倒真有些想问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指向绣品,“你可知她这是要绣给谁?”

        晏云眸色微沉,点头道:“知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男子?”

        晏云沉默,没有否认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后冷笑了一声,“先帝滥情,对女子多的是本事,倒没想到,生出你和晏景这两个对情一事不开窍的。但晏景还知道人跑了去追,你倒好,守着裕安那么多年,不仅人家连你的心思都不知道,现在还替旁的男子绣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太后字字诛心,将晏云说得毫无反驳之力。

        晏云默然拿起绣了所谓朱雀的布,将之紧紧攥在手心。

        方才下朝后,文臻向他所求犹如在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深吸了口气后,把握十足地道:“他不足为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太后看着晏云,不知他此言是强作镇定,还是真有那份自信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半真心,半看戏般地道:“那就祝愿我儿,能够称心如愿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文臻出宫回府后,立马去见了文承年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让人打开门锁,独自走了进去,随后又让人把门锁上,当真是不给文承年一点儿逃跑的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 文承年只看了一眼门口方向,就收回视线,“父亲不用劝说,我不会放弃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文臻道:“那你要让为父成为欺君罪臣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文承年听得此言,不知何意。

        文臻见他困惑,正色道:“今日下朝后,我和乔侍郎去向陛下请求赐婚,为你和乔侍郎的四姑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一落,文承年一向温善的面容,立时露出惊骇之色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颤着声音道:“父亲这是做什么?拿圣旨来压我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没有圣旨。陛下云,即便要赐婚,也得征得双方的意见。乔四小姐曾受你医治帮助,早就心属于你。至于你,我已替你告知陛下,你也心仪乔四小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文承年脸色铁青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文臻又道:“我虽出面证你心意,但陛下说,只有你亲自说出想求得这门亲事,才会答应赐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晏云的反应,让无论是当时与之对话的文臻,还是现在听得转述的文承年,都倍感意外。

        晏云将孟鸿羽放在心上,此事再明显不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借着赐婚,还是由文家人主动请求的,就能为自己铲除一个对手,这样便宜的买卖,无论是谁都不会错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偏偏晏云没有答应。

        文承年摸不准晏云是什么心思,但不禁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下一刻,他就又听文臻道:“你当然可以为情向陛下表明心意,但是我已同陛下说了,你心仪乔四姑娘。无论陛下信与否,这话是自我口中所出,还有乔侍郎在场,若你推翻了我所言,那我便是犯了欺君之罪,还得罪了乔侍郎,为父我这一生,也算是到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文承年不可思议地看向文臻,这才想明白,文臻这是在用自己的余生,去毁掉他对孟鸿羽的感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文臻笃定他会选择他这个父亲。

        见文承年神色变化,文臻知晓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好好想想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抛下这句话,就自顾自地离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只留下文承年一人,在被锁的房间内,心情久久不能平复。

        到了深夜,文承年才冷静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孟鸿羽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姑娘,若割舍掉这份感情,他或许这辈子都找不回如今的这份心动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文臻所说的欺君之罪,不涉及朝政,不至于让他丢命丢官,况且现在的皇帝是晏云这样的明君。

        更重要的是,乔侍郎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,嫁给一个云游天下又没有前途的医者,一旦他妥协与乔家联姻,文臻和乔侍郎一定会联手送他入官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心中反复琢磨,终于捋清思绪,有了决定。

        恰巧这时,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文承年以为是文臻又来准备劝说他,但门一开,进来的却是他许久没见的大哥文承敏。

        文承敏拉起他就往外走,“我方才去管家那儿,偷来了这备用钥匙。下人现在换班,马上会回来,我们走墙边,别遇着他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带着文承年一路来到后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后门外头,停着一辆马车。

        待他们站定,文承年才开口询问:“大哥,这是?”

        文承敏道:“你心在外,没必要为了父亲的执念搭上一生。我们文家,一辈有一人被困着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文承敏所言,勾起了文承年些许酸楚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孟鸿羽心中,他一直是潇洒不受拘束的,但他自己知道,他的这一份潇洒,不过是仗着有大哥在的任性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感激得对文承敏道:“大哥,一直以来都多谢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别道谢了,快走吧。等父亲想通了,你再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文承年应了一声,旋即展臂,与文承敏来了个兄弟间的拥抱。

        文承敏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力量,笑道:“我们都多久没抱了,怪羞人的……咳咳!”

        话说至一半,文承敏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文承年急忙放开他,轻拍他的背,“大哥,你这是怎么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文承敏顺了顺心口,硬生生地把下一道咳嗽憋了下去,“没事,岔了气而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文承年多年学医,直觉不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立即拽过文承敏的手,手指搭到他的腕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半晌后,他倏地睁大了眼睛,“大哥,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这脉象分明是得了不治之症!

        他也这才发现,被夜色所笼罩的文承敏,脸色竟是那样的苍白。

        文承敏摇了摇头,“我没事的,你快走吧,再不走,可就再也走不了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文承年不理会他的话,追问道:“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天下神医诸多,父亲也曾带我去见过各地名医,包括你所拜的师父。但他们的结论都只有一个,我终归是短命的。告诉你,也不过是徒增你的担忧而已,比起让你跟着烦恼,我宁愿让你不知道真相,能随自己的心意多快活一段时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文承年愣了许久后,恍然大悟。

        京官很少出京办事,文臻的官职更是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这段时日,文臻常带文承敏出京,他本来还疑惑他们要处理何事,但原来,他们并不是去办公事,而是去寻求名医。

        文承敏见已瞒不住他,便想着借着这势头,解开他的另一个心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父亲耿直,处事不够圆滑,多有得罪人,常年下来,在朝中已是如履薄冰,犯不得一点错,唯有世交乔家始终交好。乔侍郎因着乔四小姐的心意,多次向父亲提出结亲一事,父亲知晓你对乔四小姐无意,因此多次回绝,而乔侍郎的态度也渐渐变了,如今我们文家在朝中更是难过。所以父亲答应与乔家的婚事,也是无奈之举,你也别太怨父亲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自己肆意的生活背后,一直有父兄为他担着事,他心中只关心仕途的父亲,默默地为他着想,这一件件事都在文承年的意料之外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瞬间,他长久以来的信念受到了动摇。

        文承敏见他犹豫不定,推了他一把,“快走吧,再不走就当真走不了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文承年看着代表着自由的马车,却如何都迈不出腿。

        未几,他摇了摇头,“我不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旦知晓了有人替他负重,他便再也无法轻松过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会重新考虑。”他目光沉重,“但在决定之前,我想见陛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三日后,文臻请得晏云到文府。

        见到文承年的瞬间,晏云险些没认出来,眼前这精神不济的青年,就是那温文儒雅的文承年。

        文承年没有行礼,晏云也不在意。

        晏云只淡淡地看着文承年,平静问道:“你终于要放弃裕安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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