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趣阁 > 都市言情 > 迷人病[快穿] > 第25章 女 皇

文钰凉等人并不是全部回来的,他使了一个损招,并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,他将这里面身份最差、名声最差、最爱流连于花街柳巷的那个纨绔子弟在前一天晚上灌醉了,又下了点药,确保这人至少能睡上一天一夜,然后把人留在了那纨绔子弟的某个外室那里,如果这纨绔子弟没事,就证明那种东西根本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,如果那纨绔子弟有事,就证明他们必须听命于殷清流,但是也是那纨绔子弟贪于享受玩乐误了时间,与他没有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招十分阴损,但是文钰凉却用的心安理得。

        无毒不丈夫,做大事者,不拘小节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天这几位使臣怎么也等不到人,又派人去找,也死活找不到,最终也不敢耽误时间,只得将那个纨绔子弟给落下了,殷清流看到他们之中少了一个的时候,就知道那一位已经做了他们的弃子,无力回天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将那几碗艳红色的“茶水”送至几人面前,看他们一一喝下,殷清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的神情动作,最终将他们一一排除,将目光流连在文钰凉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早在上一次文钰凉那一段话,殷清流就知道这是一个狠角色,能屈能伸、能忍能狠、心思活跃、抓得住形势,一个奸/臣应该拥有的品质他身上都有,没想到还是看走了眼,

        这哪里是个奸/臣,这要是给他个机会,绝对是乱/世/枭/雄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能收归于下自然是极好的,不过可惜了,齐凌炀绝对是得到了他真心的承认,但是在经过齐凌炀的“背叛”之后,这个性子的人绝对不会再臣服于其他人,就算是臣服,也不过浮于表面、迫于形势,至于真心,绝对拿不出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能用药物控制,也不过是因为药物控制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茶饮尽,文钰凉将平城的事情一一汇报于殷清流,殷清流微微垂下眼眸,似笑非笑地看了文钰凉一眼,手指微微屈起,一下一下敲在桌上,那一声声几乎是响在每一个使臣心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文使臣辛苦了,”殷清流含笑看向文钰凉,那一双深黑透亮的眸子深邃如同夜空,里面是谁也看不透的情绪,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凉意,仿佛他所隐瞒的一切,都被她看在眼中。

        文钰凉的背后骤然生出一片冷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臣不敢,”文钰凉行一大礼,头与地面深深地接触,借地面的凉意,才可以消除几分大脑中的燥热和恐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文使臣有何不敢呢?”殷清流低声道,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,听上去十分漫不经心,可是文钰凉却不敢不重视这句话,背上的冷汗层出不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为将军分忧,乃臣之职责所在,何谓辛苦?”文钰凉深深道,“此乃臣之荣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荣幸?”殷清流似笑非笑地念着这两个字,眉宇间一片平静,却让文钰凉心中的寒意更甚,连指尖都不由有几分颤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将心中的轻视之心完完全全收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原以为这殷清流也不过只能拿药物控制他,但是哄骗一个女子,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?那么危险的境况,三言两语,表个忠心,他们不就是安安全全地从曦城出去了吗?

        可现在,事实清清楚楚地告诉他,这个殷清流,绝对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!

        这殷清流虽然平静温和,但是那通身的气势,竟然压得他抬不起头来,不仅如此,他还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危/险的意味,

        与当初面对齐凌炀一剑刺死文钰啸完全不同的危/险感!

        齐凌炀刺死文钰啸的时候,文钰凉也感到恐惧,也感到危/险,但是那中恐惧与危/险,更多的是来自于齐凌炀手上的兵/器,是来自于文钰啸身上的鲜血,是来自于齐凌炀很可能杀死自己的假设!

        但是殷清流则不同,她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,连声音都显得那般慵懒而漫不经心,仿佛什么都不在意,但是那一双凝视在自己身上的眸子,却让他遍体生寒;

        那种恐惧与危/险的警/告,是来自于殷清流这个人,而不是其他任何别的什么!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,比齐凌炀还要危/险百倍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这一刻,文钰凉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这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既然文使臣愿意为本将军分忧,那不妨留在平城吧,”殷清流清清淡淡的声音在文钰凉耳边响起,文钰凉一个激灵,心脏一沉再沉,“像文使臣这样的能臣,自然该留在本将军身边,为我分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文钰凉知道,殷清流这是对他不满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处理不好,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。

        文钰凉重重磕头,那声音听着都觉得痛,但文钰凉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一片拳拳之心,朗声道:“将军愿留臣,实乃臣之大幸,臣感激涕零,但臣为将军分忧,是臣之荣幸,将军实为明主,臣为将军奉犬马之劳,又以何面目贪功?”

        文钰凉的口才相当不错,他将殷清流从里到外夸了好几遍,又表达了自己忠于殷清流的拳拳之心,最后点名比起曦城,平城更需要他,更能为殷清流带来利益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此滔滔不绝小半个时辰,最后朗声结束自己的“演讲”,眼眶微红,一片赤子之心具表现在外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定定地看着他,半晌笑了笑,漫不经心道:“瞧使臣这般紧张,平城有使臣妻儿亲族,使臣在意自然也不为过,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顿了顿,意味深长道:“使臣之心,可是本将军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文钰凉自是高呼荣幸,大表忠心,他知道,这是殷清流的警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那些小心思小动作,殷清流八成是看出来了,虽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,但这个西南主将,却是一个不可小瞧的人物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再也不敢耍自己那些小心思,将更隐秘更真实的情况和盘托出,岂料殷清流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半晌轻描淡写道:“使臣莫辜负我的信任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文钰凉汗流浃背,连忙表示忠心,头磕得一个比一个响,殷清流这才走下来,亲自将文钰凉扶起,好一顿安抚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御下之术实乃炉火纯青。

        文钰凉心里苦笑,面上却不露分毫,更是将那些小心思收地一干二净,文钰凉心里清楚地很,这几天他却是懈怠,虽然说得完美无缺,但动作上却没有什么,更多的都是在旁观,他说的时候运用技巧,别人还以为他废了多么大的力气,只有殷清流,一眼就看出他话语中的实质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那一句话,也是警告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下一次他不能作出让殷清流满意的事情、拿出让殷清流满意的东西,那么他绝对不可能出得了曦城!

        而殷清流,又怎么会留一个“无用”之人在曦城?

        怕他刚被留在曦城,就没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殷清流既然看出他的小动作,也多半可以猜出那个纨绔子弟的下场,既如此,她还这么从容地把他们送出去,看来那碗“茶”中确实有问题;

        那个人,怕是凶多吉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文钰凉深深吸气,知道自己不能再懈怠了,他一个人,玩不过殷清流,不,准确地来说,他们整个文家,也未必玩得过殷清流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突然明白殷清流一介女流,为何能收复西南,建立起这么一只军队;

        也突然能明白,为什么齐凌炀会这么想要殷家女兵,甚至不惜用他们文家的人做弃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这种主将培养出来的女兵,哪里会是等闲之辈?

        文钰凉等人被送回平城,一路上,其他几个使臣都高谈阔论,神色自得,只有真正与殷清流争锋相对的文钰凉,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到平城,几个人都开始讨论那个纨绔子弟,文钰凉在心中微微冷笑,当初大家派人去找这位纨绔子弟,估计都没用心,要不然不可能找不到他,估计每个人心里都等着看那纨绔子弟的结局呢。

        而现在,根本不需要大家找,消息就直接传到他们耳边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人本身都与文家沾亲带故,家里之间来往也频繁,那纨绔子弟死亡这么大的事情,又怎么会不通知其他几家?

        而且那纨绔子弟死在外室之地,死状及其可怕,街头巷尾几乎传遍了!

        这下,这些使臣也没有什么心思说话了,都急急忙忙地告别回家,文钰凉更是去了那纨绔子弟给外室置办的小宅院中,见到了那外室哭泣绝望的样子,然后稍稍用了一点技巧,就让那个六神无主的妇人将一切都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那纨绔子弟先是疼,全身上下都疼,一直在喊,那妇人赶忙去派人请大夫,就在去请大夫这个途中,那纨绔子弟疼得在床上打滚,一下一下地拿头撞墙,那墙面都被血染红了,把妇人吓得半死,妇人去拦他,却被那纨绔子弟猛地推了出去,还撞了腰,继续用非常可怕的力道撞墙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,大夫来了之后,说这纨绔子弟说撞墙撞死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文钰凉又回想起殷清流那一双似笑非笑、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眸,背后一凉,手心中竟然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。

        还好,没有拿自己赌。

        **

        曦城,殷清流安安静静地坐在那,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刚刚文钰凉而言,东南边那几个将军出于私心争权夺利,基本呈持平状态;但是文氏曝出怀孕,文家有文氏肚子里的孩子,文氏及孩子有占据着齐凌炀的位置,再加上文家的保驾护航,现在局面还倾向于文家,但是之后会怎么样,谁也不清楚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有了孩子之后,文氏对于救齐凌炀回来一事,也不是那么热衷了,嘴上说着大情大义、为民为兵,但是真要拿城池来换齐凌炀,现在东南上下“掌权人”似乎并没有几个愿意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,文氏那孩子就算生出来,文家和文氏能不能护住还是两回说,而看齐凌炀那般失态的样子,文氏八成是没有孩子的,就算真的有孩子,这孩子也不是他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就有意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微微一笑,计算着此时东南方和这边的兵力对比,东南方的兵力无疑比西南方要强上不少,但是西南方善毒,能用好也是一大优势;齐凌炀在他们手里,那些士兵下手也得有些顾忌,但是一个没用好很可能会激发他们的斗志,不得不小心一些;

        比较了半个时辰,殷清流遗憾摇头,现在还不是时候,硬打下来付出的代价太大,还得从长计议,再等一等,等东南方更乱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又派人飞鸽传书两次联系文钰凉,重点提了提齐凌炀此时的状态,那文钰凉是个聪明人,命又握在殷清流手上,再加上上次殷清流的警告,这次做事倒是尽心尽力;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收到文钰凉的密报,淡淡一笑,还得等。

        西南方大部分地区土壤贫瘠,土质不行,山多地少,产量也低,因此,西南方这边粮食也少,每个民族都骁勇善战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,每每到冬日严寒之际,少有不发生小规模冲/突/战/争的时候,朝廷又管不了这边,久而久之,人人都骁勇善战,为了保护粮食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初殷清流打下这里的时候就知道这里的短板,而时间一久,与这里的感情更加深厚,便有想要改变这边的念头,但是原主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大颜子民,哪里懂这些东西?与众女兵商量了许久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,对现在这种情况一无办法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殷清流不是土生土长的大颜子民啊,她穿越的世界太多,西南方这些问题在她眼里并不算什么,后世有多少方法可以借用啊,她先找了几处富裕人家,征求了她们的同意后,将后世的几个办法传授给她们,那些人家虽然听着半信半疑,但到底眼前跟她们说这些的殷家军主将殷清流,是整个西南方都敬佩喜爱的人物!

        那几乎人家咬咬牙,干脆地答应了,既然是殷将军让她们这么做,就定有殷将军的道理,殷将军哪里会害他们呢?

        后世对于农业发展方面有很大的进步突破,但是有很大一部分是基于机器机械化等等,但是很多模式是可以借用的,而农具也更是可以改善,介于东南方那边还得等,殷清流的重心暂时就转移到自家方面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除了这方面,殷清流还尽力去寻找那些高产作物,大颜王朝虽然和后代的华国类似,但到底还是不同,在正史上没有出现的王朝殷清流经历得多了去了,往往按照作者设置的情节,总会有一些和历史对不上的东西,反正本来就是架空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在某一个世界穿成农户家的小女儿的时候,就曾找到过土豆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连半年,殷清流这边毫无动静,除了定时从文钰凉那边拿到东南方的消息,在东南方的混乱上再推几把之外,殷清流还未做些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算算日子,文氏的肚子都有七个月了,再不过两三个月就要出生,待她这个孩子出生,才是整个东南上层最为混乱的时候,她殷清流一点也不着急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这半年中,因为殷清流的命令,各种关于齐凌炀的复杂消息一一传来,齐凌炀的名声远不如当初在东南的时候,曾经那些爱民如子等等美誉,也渐渐变成了虚伪狡诈,编几个故事,再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,齐凌炀的名声想不坏都难;

        人走茶凉,说的就是这个道理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这半年来,文钰凉也对殷清流的可怕有一个更加深刻的了解,竟是完全不敢瞒她,先不说自己所作所为都能被殷清流一只眼看透,就是殷清流目光之长远也让文钰凉心惊胆战!

        先说齐凌炀,殷清流让自己等人去败坏齐凌炀的名声,并且默许其他将军和势力的推波助澜,一开始文钰凉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殷清流这么做,殷清流将齐凌炀的名声败透,更没有人愿意用城池来换齐凌炀了,殷清流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?

        一开始文钰凉嗤笑不已,心里还暗叹女子果然眼界狭小,眼前只顾一时爱恨,连大局都不愿意重视,文钰凉一直以为这不过是殷清流报复齐凌炀的一种手段而已,但是在以后的日子中,越加感受到殷清流这一招的狠戾和眼界!

        齐凌炀名声败坏,就更加激化东南上层将军和各大势力的矛盾,正是因为齐凌炀名声坏了,没有人愿意将他接回来,所以这些将军和各大势力的野心也接连膨胀起来,如果齐凌炀还是当初那个用兵如神、爱民爱兵、运筹帷幄、决胜千里的齐凌炀,这些将军的野心也不会膨胀到这般强度,齐凌炀名声败透被指“不配为主将”,那么这些将军,可不就打起主将的主意了吗?

        这和当初齐凌炀被擒时,各大将军势力争权夺利不同,那时候只是为了私利,但并没有瞄准主将的位置,虽然争权夺利,但到底不会下黑手下狠手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却不同了,这些人瞄上了主将的位置,主将只有这么一个,瞄上这个位置的却有很多,这半年来东南上层风雨飘摇、火药味极重,文钰凉甚至怀疑,再过不久,东南这几位将军就会先展开一次内/战!

        而这,不过是一介女子的主意。

        未动一兵一卒,未花一分力气,不过半年光景,就将原本还算和谐的东南方弄成如今这般模样,其手腕和眼界绝对不只是高那么简单!

        每每想起,文钰凉都感到不寒而栗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介女子,却比很多享负盛名的男人都要可怕百倍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当初齐凌炀想要利用他们做弃子去收买人心,殷清流的动作虽然与齐凌炀完全不同,却诡异地更收买了一波人心,本来西南方的人对她就极为敬仰,女兵更是视她为神,现在整个西南上上下下都将殷清流视为神只,其盛名他在东南方都有所耳闻!

        后来来到西南方的时候稍加注意,这才发现,比起半年前闭塞贫穷的西南,现在与东南比起来真的是毫不逊色!

        街头巷尾,人民都带着笑,小孩子拿着各种各样未曾见过的零食,就从面貌来说,也有半年前截然不同;商市繁荣,娱乐业昌盛,百姓安居乐业,纵观整个曦城,竟然未找到一个乞丐,就连东南方最繁华昌盛的颜安城,在繁华的街道上仍然能找到许多乞丐的!

        文钰凉曾经试探着打听过,但是那些街头巷尾的普通百姓一提起这个就合不拢嘴,话里话外都是感激殷清流,只把殷清流夸得宛若菩萨下凡,文钰凉找了四五个这种普通百姓,愣是听了四五个时辰歌颂赞美殷清流的话,而且还不带重复的,导致他晚上做梦都在歌颂殷清流!

        下一次文钰凉就学老实了,他不再去找那些容易套话的普通百姓,而是找了一些看起来就比较富裕的年轻公子,这些年轻公子大部分都有些学识,文钰凉借着学识与这些年轻公子,然后试探性地提起殷清流,他本来以为殷清流一介女子,并不能得到广大男性学子的尊敬,谁料他一开口,这位年轻公子更是将殷清流从头到脚赞美一番,直把文钰凉听得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后,无论他找什么样的人,只要一提起殷清流,就会听到大片歌功颂德的文字,纵观整个平城,他愣是没有找到一个不对殷清流歌功颂德的人!

        就连那说不好话的幼童,一提起殷清流都能蹦出一两个“好”来,那处于人嫌狗厌年纪的孩童们,提起殷清流也都是敬仰,不论男孩女孩,大多都以殷清流为信仰,一个下午,文钰凉都不知道听到过多少“我要为殷将军效犬马之劳”类似的话了,听得文钰凉完全没有了脾气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介女流,到底是怎么样才会让整个西南都将她视为神的?

        不管男子女子,不论年纪、不论学识、不论民族、不论财富、不论地位,只要一提起殷清流,都是大加赞誉,而那种赞誉,偏偏还是真心的,让他们的眼睛都在发亮。

        文钰凉不懂,却升起了浓浓的好奇。

        有的时候他甚至想,如果一开始没有效忠过齐凌炀该有多好,那么他现在也能全心全意地效忠殷清流,将她视为明主,说不定就有另外一条道路;

        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,他曾经全心全意地效忠过人,得到的也不过是毫不留情地利用和抛弃,那么他就再也无法全心全意地去效忠,因为他不知道会有什么结局;

        一介明主就在眼前,却不能去效忠,偶尔想想,文钰凉也只能无力苦笑;

        但是他做事,却不由更加细致周到,也更加全心全意,再也不复当初偷工减料、三推五阻的时候,偶尔他也会向殷清流提一些建议;

        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开始期待,殷清流一介女子,到底可以走多远。

        文钰凉看得出,殷清流的志气不在小,她的志气绝不是简简单单的西南或是东南,或者整个南方,她的眼睛看得很远,偶尔会有两道势在必得的光芒;

        其志不在小。

        文钰凉缓缓闭上眼睛,他想,殷清流的志向,很可能在于那人人艳羡的位置,

        在于那九五至尊的宝座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介女子,志向在那九五至尊的宝座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真是……天方夜谭!

        但是……却又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,她却是可以做到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么自己,是不是真的可以看到一介女子登基为皇?

        文钰凉缓缓睁开了眼睛,

        如果她真的能登基为皇,自己再全心全意效忠一次,也未尝不可。

        **

        齐凌炀被擒的第八个月,已入夏,文氏生产了,是一名男婴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得到消息,特意去慰问了一下齐凌炀,齐凌炀被关在地牢里八个月,未曾见过阳光,所有的一切都在地牢解决,因此也格外肮脏,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现在这副人不人贵不贵的样子,也不过是八个月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未走进地牢,就传来一阵恶臭,殷清流遥遥看了齐凌炀一眼,见那个人再不复那副温雅贵公子的模样,便顿住了脚,扭头向外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没必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齐凌炀被擒的第九个月,东南方争权夺利已经达到了一个**,每个将军手下的士兵都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,火药味四处蔓延,

        齐凌炀被擒的第十个月,文氏所生男婴去世,东南方的争权夺利到了一个巅峰,没有主将、其他各个将军相看两厌的下场,就是整个东南方四分五裂,内/战一触即发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当殷清流挥兵直指东南的时候,东南方的几个将军都还忙于争权夺利,报告的士兵甚至都见不到这些将军,兵临城下了甚至还没有将军知道!

        这一仗打的不要太顺利。

        等这些将军从争权夺利中回过神来的时候,已经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曾经布下的局已经得到完美呈现,那六个村落完美地执行了他们的任务,任何粮食都无法运送至平城,再加上每个将军意见不一,每个将军手下的士兵也彼此相看两厌,东南方的民心早就散了,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太多了,齐凌炀本来是东南方的“魂”,结果一夕之间,名声烂透大街,主将的名声对于一个城多么重要,百姓难免失望颓唐,而这些人根本没有安抚百姓的意思,导致东南方的民心散的不成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各个将军与军队之间的厌恶更是严重影响了战斗力,一个将军只能指挥他自己的军队,很多军队的指令南辕北辙,战场上简直就是送人头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西南方这十个月真的是兵强马壮,上下一心,此时又是攻打东南方,不知多少人攒足了力气,想要为殷将军报/仇/雪/恨,一路势如破竹,文氏和几个将军也被擒获,不过半年,整个东南就被西南收复,从此再也没有东南西南之分,只有南!

        而这个时候,天气已冷,殷清流并没有直接挥师北上,而是转过头来安抚民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东南西南刚刚合并,民心不稳,还不需要向北方动手,先将南方稳固,比什么都强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南方版图较大,再也不是当初那偏居西南的场景,所以下属再也不能像当初一样随意,殷清流又设了几个将军,大多是她的亲卫副将,男兵那里也设了几个,有人建议她称王,但是她并没有同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地称王,哪有在那宝座之上称王有意思?

        称王不过只有这一次,可不能浪费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半年,南方的局势骤然变化,那声音早就传至大颜都城的街头巷尾,当初殷清流已死的消息传至大江南北,现在人家一统南方,简直是神话般的颠覆!

        颜耀钦得到消息的时候,还在喂猫,那只猫有一双水波荡漾的蓝/色/猫/瞳,深得颜耀钦的喜欢,当暗卫一字一顿地汇报殷清流的事情时,颜耀钦只淡淡勾唇,“速度倒是比我想象得快许多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去向蛮族那边沟通一下,”颜耀钦意味深长道,“这寒冬腊月的,蛮族怎么受得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不快快行事,免得这寒冬彻夜,冻死不少族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影卫深深垂头,知道主子这是要动手了,蛮族入侵、南北征战,必是民不聊生,影卫心里不由升起几分悲哀,却还是沉沉应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,颜耀钦在朝堂之上宣布,平反贼,除佞臣,派兵马大元帅张凌羽率领四十万大军挥师南下,三个月铲平殷贼!

        颜耀钦微微一笑,那只漂亮的小猫坐在他的腿上,懵懂道:“喵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要开始了,”颜耀钦揉了揉那小猫的皮毛,轻笑道,“你说那殷清流,会怎么选择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北方大兵南下,蛮族准备百年终选择入/侵,在与蛮族联手前后夹击打破大颜王朝,和与大颜王朝联手攻退蛮族,你会选哪一个呢?

        蛮族在北,殷清流在南,殷清流与蛮族联手,南北夹击包围大颜,吞下大颜相当容易,如不能,也不会太损失什么;蛮族在最北,大殷位于中央,殷清流位于最南,如与大颜联手,还要率兵来到大颜的地盘,而大颜临时反水侵/吞殷家军,也相当容易;

        一个毫无风险,一个危机重重,殷清流,你会选择哪一个呢?

        颜耀钦眼眸中的笑意加深,那一双深黑的眼眸满是趣味,

        历史总是这么惊人的相似,只可惜,那站在选择中央的人,换了一个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我等这一天,已经很久了;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我期待你的选择,殷清流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得到消息的时候并不惊讶,颜耀钦会挥师南下早在她的预料之中,那个男人虽对这江山并不在乎,但是他却对人/间/地/狱有一种非同一般的执念,他选择这个时候出兵,绝对不是简单地看准南方统一,必然是有别的缘由!

        颜耀钦心狠手辣、又无所畏惧,这天下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游戏,众生在他眼中皆不过棋子,殷清流沉沉地看着地图,无意识地在上面涂涂画画,到底是什么样的外因,才会促使颜耀钦挥师南下?

        大颜王朝,殷家军,地盘分界线十分明显,再往南,便是一片海,再往北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——蛮族!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的脑海中猛地蹦出这两个字,她牢牢地盯着最北方的地盘,那个与大颜有着数百年的仇恨的民族出现在她的脑海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是这样的话,倒是说得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四十万大军南下,大颜的兵力刹那间抽空不少,这对于蛮族来说,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,再加上天气已冷,冬季就要来临,蛮族那边粮食什么的都不够,怕是早就盯上大颜,而大颜此时抽调四十万兵力内/战,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好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然,颜耀钦玩的这一手,并不是对着她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微微冷笑,拿着毛笔在地图上面圈出一个又一个的点,如果蛮族入/侵,那么她就只有两个选择,一个是与蛮族前后夹击攻打大颜,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最保守的策略,一旦失败,也可以退回南方,而与外敌攻打大颜,殷清流嘴角的冷笑更盛,这江山易主的可能性,只大不小啊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与大殷一起攻打蛮/族,危险便多了,一个不慎,就是被颜耀钦反/杀的结局,而就她对颜耀钦的了解,他宁愿让蛮族入/侵也会反/杀掉自己!

        这蛮族入/侵之中,会不会有他的手笔,还真是个未知数。

        借蛮族与自己之手,让这人间沦为地/狱,真不愧是暴君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深深吸气,那接下来,应该怎么办?

        她不可能直接跳过南北之间这么多城池去抵抗蛮族,而蛮族离大颜都城,无疑是更近的,如果有飞机就好了,殷清流皱眉想到,

        等等,飞机?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,对啊,这又不是一定要陆战!

        空战是没有办法,那……水军呢?

        从最北方这边靠水的城池进入,将军队直接输送上岸,直接攻打蛮族,蛮族那时候与大颜打得正欢,南下的军队也绝不会那么专心,心里一边想着都城一边与自己对战,效果肯定要差,自己这边抽调出一部分人也无所谓,如果能策/反那四十万大军自然是再好不过,但是这人竟然是颜耀钦亲自选出来的,就绝对不可能简单地被策/反,可能性太低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候大颜与蛮族互相牵制,自己直接从最北边切入,也不需要走过大颜的地盘,只需要将蛮族打回最深处,与大颜接壤的这边就是自己的了,南北夹击之势也可,如果沿海的这些城池也能顺手攻打下来,整个大颜就被自己包围起来,但是那些兵力太分散,也没有这么多可用的士兵,还需要从长计较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叫来其他几位将军以及文钰凉,这几位将军都是她亲手挑选出来的,自然有过人之处,而文钰凉更不用多说,放在乱世,绝对是一代枭/雄,心计手腕样样不缺,自然也可以与之讨论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并未说出自己与颜耀钦的接触和猜测,只简单地说了说对蛮族的猜测,在场虽已和大颜分裂,但是和大颜勉强算是内/斗,和蛮族那是外/斗,仇恨是完全不一样的,这一天众人讨论到凌晨,在之后的几天内一直讨论,最后初步定下计划,东南沿海这一带造船业本就发达,大船也有不少,现在有文钰凉和入画盯着,殷清流也提供了一点图纸,更进一步加工改进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南下的大军,终于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张凌羽是老将,曾与殷父并名,当时被称为大颜双雄,对大颜更是忠心耿耿,又兼之与殷父有几分情义,第一天便遣使臣送来一长信,言辞激烈地将殷清流痛骂一顿,直言她不配为殷、对不起殷家列祖列宗等等,将殷清流骂的狗血淋头,一旁为殷清流念信的离愁脸色漆黑,恨不得直接拿刀去劈了张凌羽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压根没有回信,将使臣放了回去,张凌羽见殷清流没有回信,当场痛骂三声,言要为殷家列祖列宗驱除劣孙,当天便展开攻势。

        张凌羽是老将,各种战术运用十分强悍,殷清流的主要注意力又放于船只上,前几天饶是吃了不少亏,张凌羽见此,又派人送书一封,让殷清流投降回京,他定会保她一命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次使臣仍是空手而归,张凌羽彻底失望,不再顾念旧情,专心攻打平城,但是殷清流的注意力已经回到这一边,这一次,张凌羽就不像前几天那般轻易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清流这边兵力虽不及张凌羽,但是占据主场优势,又善毒善药,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,谁也占不到上风。

        第十天,北方传来消息,蛮族入/侵!

        张凌羽得知这一消息,险些倒在大营之中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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